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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日落时
饶是曾于女孩欢好无数,但推开女孩房门却是未曾有过。尽管是受路可心邀约,但钟
铭手上的力道还是轻微细小。
门开后,先是传来一阵幽香。像是兰花,又像是梅花。香气本就不淡,又因为黄昏时
分的昏暗而更加明显。与他的卧房不同,路可心的卧房被装扮的很精致,虽没有流水玉
竹,没有四屏八扇,但能看得出五分茶室的样子。钟铭找到了香味的来源——路可心刚刚
点燃不久的香龛。它静静的矗立在屋中的矮桌上,桌上摆着内外晶莹的茶壶,前后各一个
茶盏。路可心端坐一头,为茶盏斟茶。
“蒙师弟来赴约,且坐。”
茶满壶放,路可心摊出左手示坐。她的纸伞放在架子上,钟铭隐约可见其上绘画的烟
雨群山。钟铭取下随身的八尺海原剑靠在架子上,随后端坐入席。
“茶艺本是在人之技,一色一香皆在烹茶者的心与手。自遭人负心后,我再未与人品
茶。因为可心自觉无人知我心意,但师弟或许不一样,你心思细密,或许能从茶中品出些
许,所以邀请师弟来此,有劳了。”
听言钟铭挠头,对这一行知之甚少的他很不自信的说:“师姐,玄鸟只是个门外汉。
怕是没本事喝出其中的门道。”
“品茶体心若需要学习,便是失去了意义。茶心质朴,有心一品便知。师弟不必顾忌
太多,重要的是茶水本身。”
听路可心这一番话,钟铭终于是拿起茶盏。他不懂细细分饮直接一气送进肚子,入口
香气萦绕唇齿口舌,但带着十足的苦涩。苦涩后回香,接着平淡的清新,最后一齐作用在
口腔中,但没有浓茶的厚重,相反多了些温润与不知何来的回甘。
“嗯……香完苦,苦了又香,还带着点甜。”
“呣……师弟若不嫌弃,再为你倒一盏如何?”
“好。”
路可心半起身子,轻轻取起茶壶,壶嘴清泉汩汩,落入钟铭的茶盏中。茶满壶归,钟
铭端起茶盏,看着屋外日头欲落,看着茶盏已不见底,却有些心事重重。明显到没逃过路
可心的眼睛。
“师弟,怎这模样?莫非这茶水太过苦涩?”
钟铭摇摇头,却不知如何说与路可心,也在犹豫要不要和她讲,但心事太明显是藏不
住的,更何况路可心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如此不如把能说的和师姐道来。
“欸!些许头疼事罢了。师姐知道的,我这人是汜水宗有 名的刺头,和宗主天生就不
对付。”
路可心点头,轻饮下茶水。不过她很少了解宗门琐事,所以知道的不是太多。钟铭再
一开口,就是她始料未及的惊天大信。
“宗主她已经开始准备着收拾我了,我们互相看的不顺眼,估计此事没有周转的余地
了。”
昨日余欣飞书而来,其上详细的写了她发现周素衣暗中布下的法阵,并按照他的嘱咐
对阵脚进行了处理。
同宗之人,为仇为怨到这般属实令人唏嘘。可双亲之仇钟铭虽无心取走四门门主的性
命,但让她们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这点绝不会放弃。路可心并不知道这些,她看着挂架上
竖靠着的八尺海原剑,带着称赞开口道:“何其精美的一把剑啊,还记得这是宗门最出色
的剑士才会得到的佩剑。若记忆无差,此剑是六年前的那次大典上获授的吧。”
“正是。”
接着钟铭的回答,路可心先是淡淡一笑,而后拿起那把剑详勘刀上的纹饰。八尺海原
剑外观相对朴素,刀鞘护手刀柄处有些许波浪纹,此外还刻着一段铭文。路可心辨认着文
字,将它一字一字的念出。
“君为我宗之骄,当守心静气。勤苦修行,解救苍生。也当时刻谨记仙路之初心。”
路可心将那剑双手捧着放在了纸伞旁边的架位上,而后开口道:“人生苦楚十有八
九,看开想开便是坦途。激流湍波不能迎上,顺水退去方能来去自由。仙路何来的权力与
利益,师弟舍去这些无妄之灾源,或许就能诸念空灵。”
路可心用她那一贯的温甜之声送上了属于自己的劝慰,钟铭闭目沉思,又是一口喝光
了里面的茶水。脸上的阴雨并无明显好转。
“师姐说的很有道理,我想如果没有经历过什么是得不出这样的感慨的。”
钟铭提到经历后路可心却也是不知作何感想的一笑,就连那从不把情绪挂在上面的面
容也让钟铭看到了一丝悲伤以及……愠怒。
“是啊,单纯的姑娘何来千般慨叹。说到底总要经历一些事打醒她的天真。爱的少女
总认为爱会像美那样让人向往,却被道侣伤害后才明白,爱而有欲,欲而无爱。世间一切
执忘,都是无根之楼阁。”
好吧,负心汉确实该死。钟铭嘀咕了两句,但他的执忘他放不下,为了自己的梦想,
父亲的夙愿,为了昔日竹林里的惨剧,除却斗争他没有别的选择。
路可心又斟满了一杯茶。
周素衣走出雨花门,此时已是一更天。虽未人定,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汜水宗很
大,但路还是泾渭分明,沿着正确的路哪里都能很轻易的抵达。不消一刻功夫,周素衣就
已经到了宗门东北角的一处小山,小山上藏着一块镇物,镇物上画着她亲自设下的术式,
术式上闪着荧荧的微光,一如当初布下那样。可周素衣知道,这个镇物肯定是动过手脚的
——真正的镇物术式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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