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10

　赵宁站在镜子前，把衬衫下摆掖进裤腰，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不太习惯这
种半正式的打扮，这几年，他更常穿T 恤和宽松的夹克。

　　手机亮了一下：

　　「婉清也来了，快点，不然你错过大戏。」

　　他喉头微动，点了根烟，虽然知道饭局上肯定不能抽。他没回复，手机塞进
口袋，走出门。

　　餐厅选在市中心一家很有年代感的地方，窗边挂着老式木框，昏黄的灯光照
着包间里的笑脸。门一推开，欢笑声顿时铺面而来。

　　「赵宁！」

　　几个男同学冲他打招呼，他一一寒暄，眼角的余光已经本能地在搜寻那个名
字的主人。

　　然后，他看到了她。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一件浅灰色风衣，剪了短发，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和
疲惫，却仍旧那样好看。她的嘴唇还涂着酒红色的口红，一如当年喜欢在图书馆
角落坐着看的那个苏婉清。

　　她也看见他了，微笑着起身。

　　「赵宁，好久不见。」

　　他的喉咙哑了一下：「……婉清。」

　　饭局结束时已将近十点。

　　酒杯空了，桌上的话题也从创业八卦聊到了孩子升学、买房车贷。赵宁一直
不太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端着酒杯，偶尔和别人碰一碰。苏婉清也不怎么插话，
只是静静听，偶尔笑笑。

　　她看上去比十年前还要安静。

　　散席时，有人说要去KTV 续摊，也有人说要赶回家，气氛渐渐散开。赵宁站
在餐厅外点了根烟，刚吸一口，便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

　　「你还是抽烟。」

　　他回头，苏婉清站在他身后，170 高挑的个子，风衣扣子解开了一粒，露出
里面暗红色的针织衫，胸口隐约起伏。

　　「少了很多。」他笑。

　　她走上前站到他身边：「要不要……走走？」

　　赵宁把烟踩熄：「走哪儿？」

　　「这附近不是有条江边步道？大学那会儿你总说想带我去，结果一次都没成。」
她语气温柔，带点调侃。

　　他一愣，随即笑了：「你还记得。」

　　「当然。」她轻轻笑，「你当年那点心思……瞒得了一时，可是藏不住太久。」

　　他没回话，喉结微微动了一下。两人并肩朝街口走去。

　　夜风拂过，城市霓虹反射在江面上，一闪一闪。步道上人不多，只偶尔有跑
步的年轻人从身边掠过。

　　「听说你和大学时候的女友结婚了」苏婉清问。

　　赵宁，「是啊，你呢？」

　　她顿了顿，「我老公是后来工作认识的。」

　　话题短暂沉默。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那种「绕不开」的距离，其实早在这些
年间悄悄被时间挤压，直到只剩下一个眼神、一句话。

　　「生活还美满吧？」他终于问。

　　「太累。」她没有解释更多，只说，「后来才发现，人这一生，好像都在将
就一些东西。」

　　赵宁没有问她将就了什么。他明白。

　　他们走到一处观景平台，栏杆边放着几张公共长椅。她坐下，他站在她旁边
点了根烟，风把烟雾吹向她的方向。

　　她看着他：「赵宁，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想过和我表白？」

　　赵宁愣住，半晌才低声道：「差一点就开口了。」

　　她嘴角轻轻一翘：「我那时真的很期待你哪天会冲动一点。」

　　他忽然坐下，眼神定定看着她。

　　她也没有避开，只是淡淡地说：「那时候你太正经了。」

　　「我现在也正经吗？」他问。

　　她看着他几秒，忽然低声说：「不知道呢……你让我再多了解了解呗。」

　　赵宁心跳加快。他想吻她，但他忍住了。只是轻轻把手放在她指尖。

　　她没有抽回去。

　　只是慢慢地，和他十指相扣。

　　夜越发静了。

　　赵宁侧头看着她，说：「陪我喝一杯吧。」

　　「刚才还没喝够？」苏婉清笑道。

　　「刚才那种是社交，这次是……我们俩。」他看着她，眼神带着点挑衅，又
像是一种邀请。

　　她点头：「走吧。」

　　他们拐进一条老街，选了间灯光昏黄的小酒馆。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墙上贴
着老唱片封面，空气里飘着木头和酒精的气味。

　　他们坐进角落的卡座，点了一瓶红酒。

　　灯光照下来，她的面容像是罩了层薄纱，温柔却不真实。赵宁看着她，恍惚
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图书馆那一排排书架间，她坐在阳光下，看一本厚厚的书，
指尖翻页的样子永远静得让人心动。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那时候我也喜欢你。」

　　赵宁没说话，酒杯轻轻一碰。

　　她接着说：「你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看我，以为我不知道。」

　　「你都知道？」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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