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的回答够充分了。」在这个时候,严冬又不容分说,打断了我的
话后,看了一眼正在记录笔记的那个司调局干部:「记下来。」
看着严冬,我仿佛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偏偏眼前的棉花似乎还藏
着针尖。
没想到这个时候,严冬又追问了两个直戳我心脏、同时也让我觉得有些莫名
其妙的问题:「我听说,最近赵嘉霖警官,正跟她的丈夫、也就是情报局的情报
二处行动课课长周荻探员正在闹离婚,而且我们早就了解过,周荻探员与你母亲
夏雪平警官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那我问你,何秋岩警官,周荻最近有没有跟
境外来Y省的一些他国情报人员接触过?并且,既然周荻跟夏雪平的关系那么近,
夏雪平又是否跟他国情报人员有没有什么接触?」
跟王楚惠还有胡敬鲂一样,如果我能找到机会从各个方面黑周荻一把,我是
根本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的。此刻的我很清楚,虽然我未曾见过,但是如果我
在此刻胡诌一句,我说周荻跟渗透进我国的他国间谍有情报往来,十之有六七,
周荻很可能就废了。
但从严冬这老家伙一番接一番的问话,让我心里更是打怵:我实在看不懂这
个老头到底在唱哪出——他每一个问题貌似不痛不痒,但是如果眼前之人是个喜
欢借题发挥的小人、或者司法调查局是个喜欢扩大事实的机构,那么他先前提到
的每一件事、这些事里头涉及到的每一个人,到最后都可能没好果子吃。在我弄
清楚这老家伙到底唱的是「下陈州」还是「卷包会」之前,我还是别轻易托大。
「徐局、沈局,请您二位做个见证——」我旋即抬起头,看了看徐远,又看
了看沈量才:「接下来,眼前这位严主任对我进行的任何的问话,我都不会再回
答了,还希望到时候在司法调查局或者司法部的其他部门的文书当中,不会出现
任何假以我名义出现的任何笔录!」
「哼哼,何秋岩,司法调查局有权对任何司法治安系统内职员、以及从事政
治活动的任何党派成员、任何社会运动人员进行询问与调查,配合我们的调查,
也是你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您说的没错,但从您对我开始询问的好些问题,都在进行带有倾向性的假
设推定。严主任,您是上峰长官、又是我外公的故交,太难以入耳的话,我不想
说,但是,我斗胆请您明确三点:第一,我对政治不感兴趣,虽然我的女友有那
样的家世背景;第二,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警察局和联合专案组涉密的东西,我
不会向任何不应当了解的人去透露;第三,从您刚才到现在问我的好些东西,我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没办法向您简单地只回答一个『是』或者『不是』。有些
东西您如果有一个事先推定的话,还请您去直接调查当事人,我只是个小角色、
小虾米,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这是之前我在警校学习到的东西,也请您共勉!」
我这番话一说出口,在场的那帮司法调查局的干部们,全都齐刷刷地盯着我,
仿佛他们的眼睛里想要射出子弹一般,恨不得当场把我打死。
一直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沈量才,此时当即指着我的鼻子对我呵斥
道:「何秋岩!谁给你胆子养的这么肥!怎么敢跟严主任这么说话?赶紧摆正你
自己的态度!」
坐在办公椅上的严冬却低头笑了笑,又点了点头:「现在这年轻人啊,还真
是快人快语!我来找他问话,他倒给我上起课来了,啊?哈哈哈!」
周围那帮司调局干部听了严冬的话,都跟着笑了起来,笑归笑,恨不得马上
把我摁倒在地制服的眼神,依旧没有收敛。
严冬笑罢,双手合十后握在一起搓了搓,旋即又抬起头,神色严肃地看着我:
「从你进屋我就跟你说,我只是对你问几个问题,你至于反应这么大么?不过也
是,年轻人么,而且你的身上,颇有你外公年轻时候的一股劲儿,虽然你跟他还
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你确实很像他。并且,你说得也很好:做人,尤其是做一名
警务人员,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对什么感兴趣、不该对什么感兴趣,该参与什么、
不该参与什么,该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什么样的话——哪怕在自
己的生活当中,不得不接触或者面对一些人的时候,有些不该去介入的东西、不
该提到的信息,也一定不能去做。『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这些话,我希望你自己能够时刻牢记于心!」说完了之后,他还分别看了看徐远
跟沈量才,「这些话,我同样希望你们二位镌刻在自己心里。」
沈量才听了,赶忙把刚刚训斥我时候的愤怒面孔收起来,换了一副及其卑微
的笑颜,躬着身子低着头:「是、是是!您说的是!您说的话,字字如若千金,
我们要想进步,当然就得听您的!」恭维归恭维,沈量才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攥成
拳头,把大拇指握在手里搓着,大拇指也在掌中来回窜着。
徐远只是看了看严冬,又看了看我,再次回过头盯着自己的办公桌,半天没
说话。
「行了,今天就到这了。如有得罪的地方,无论以往还是今天,还望徐局长、
沈局长,以及这位何警官见谅。几年前被取缔掉的行政议会维安委员会的职责,
我们司法调查局必须来承担,有些事情必须我们来做。很多事情,不是没有相应
的管理责任部门了,就没人来查了。这几年里,总有人说,现在的社会啊,过得
还不如当年红党专政时期呢,呵呵,咱们这帮维护国家历史进程的责任方,总不
能让人看笑话,对吧?」严冬边说着边站起身。
「对!您说的太对了!总有一帮人啊,把自己当批评家了——红党专政的时
候骂红党,现在自由了,他们又逮着谁都骂!那帮老百姓们懂个啥呀!」沈量才
依旧紧攥着拳头,连连对严冬点头哈腰地说道。
徐远听了也站起了身来,眯着眼睛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严冬鞠了一躬:
「您慢走。」
沈量才看徐远也没多说什么,肥嘟嘟的大脸上,那对小眼睛滴溜溜直转,想
了想,他还是跟在了已经站起身的严冬身后:「啊,那个,严主任,我送送您!」
严冬点了点头,从刚刚帮自己在徐远椅背上拿了毛呢大衣的手下手中接过了
大衣,走到了我的身边,一甩大衣穿在身上,又在我的身侧整了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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