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点关系从南边弄过来的,料子扎实,抗风。」陆明远扣好最后一颗风纪
扣,转过身。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快换上。让我看看合不合身。」
他顿了顿,眼风扫过我抱着盒子发愣的样子,嘴角似乎极细微地勾了一下:
「磨蹭啥?要不我帮你穿?」
「陆同志。」我歪着头,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您这
架势……打算拿钱砸我薛桂花呗?」
我就是憋不住,想撩拨他一下。
他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我这茬。
紧接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无比自然地探进军装侧兜,又变戏法似的掏出
一个更小的扁扁的盒子。
扔给了我,我抬起胳膊稳稳当当的接在手里。飒得很。
那盒子是深蓝色的丝绒面,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压得我手心都跟着一坠。
我晃了晃手里的丝绒盒子,我扬起下巴直接问:「这……啥玩意儿?陆同志,
给解释解释呗?」
「Datejust Ref.69173. 」他报出一串我洋文儿。
声音平稳无波:「今年产的。帮你挑了香槟色的盘面,带防水,日常戴着不
用太顾忌。日志型的,可以当挂历使。」
他解释得一本正经,我听的是一知半解。
可我也没问你这个吧?!我只想知道它值多少袋白面!
「……多少钱?」我憋不住了。
「朋友送的。」他轻飘飘四个字,就把我的问题挡了回来。
话音刚落,他极其自然地转身,大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快点换衣服。
我去问问医生,看你今天能不能出院透透气。」
「哎……」我话还没秃噜完,「咔哒」一声,门已经在他身后关得严严实实。
嘿!这人!属兔子的?跑得倒快!这玩意究竟多少钱?
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怀里这两件贵得烫手的「新年礼物」。
我是心一横,牙一咬!换!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先美了再说!
大不了……肉偿呗!反正……好像……我也不亏?
小心翼翼地抖搂开那件藏青色大衣。
羊毛衫先穿在了身上,又软又暖,像裹进了暖好的被窝里。
接着是那件沉甸甸的大衣,往身上一拢,肩膀、腰线都被妥帖地撑了起来。
大衣包裹住全身,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喟叹一声。
我挪到墙角那块镜子前,深吸一口气。
把睡得乱蓬蓬的长发拢起,高高束成个利落的单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
颈。
指尖灵巧地在后腰束带上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镜子里的人……
眉眼依稀还是那个薛桂花,可那股子被风霜吹打得灰头土脸的劲儿,愣是被
这身行头压下去了大半!
镜中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过去从未有过的飒爽和……贵气?
看得我都有点恍惚了,这谁呀?咋这么……不像我呢?嗯……是有点小洋气
哈?
心里头那点小得意,像刚钻出地皮的嫩芽儿,摁都摁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外
冒。
至于那块表……算了算了。
一来是真舍不得往手腕上套,感觉像戴了个金镯子似的招摇。
二来……也太打眼了!这要是戴出去,跟脑袋上顶个「我有钱」的招牌有啥
区别?
思来想去,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丝绒小盒,裹进几件旧衣服里,塞进了我那个
装着家当的蓝布包袱最深处。
又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藏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雀跃,我拉开了病房门。
陆明远就背着手,杵在门口走廊的窗边。听见门响,他应声回头。
他的目光,瞬间就牢牢锁在了我身上。
然后……他整个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住了。
视线像是有了实质的重量,带着审视,带着惊艳,从头到脚,一寸寸地在我
身上描摹。
那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艳一闪而逝,随即浮起的,却是一丝更深沉的…
…恍惚?
像是透过此刻穿着崭新大衣的我,看到了某个久远……记忆里模糊又清晰的
影子。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
想说什么,最终却归于一片沉默。
走廊里的空气,有那么几秒钟,仿佛凝固了。
就是现在!我心底那点小得意和小调皮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怔愣模样,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双手背到身后,脚尖轻轻一踮,身体微微前倾,侧过脸……
将线条干净的下颌和束起的马尾辫留给他。
「陆同学……」我的声音刻意放得清亮又带着久违的、上学时才有的俏皮劲
儿,
尾音微微上扬:「您好,我是薛桂花。」
我顿了顿,转过头,目光迎上他深邃的眼底,笑意盈盈接着道:「重新认识
一下吧?」
这突如其来,带着时光倒流意味的招呼,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陆明远明显愣了一下。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
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他看着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人。
短暂的失神后,一抹极淡的暖意,悄然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喉结又轻轻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微微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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