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露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他目光灼灼,直直落在身上。
心一颤,这才慌乱收回视线,匆匆越过他,快步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她步子越迈越快,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医院这个环境本就给人一种压抑阴森的感觉,大早上冷不丁撞上这么个场景,她突然就清醒了。
秦雨露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也不知道什么人,怎么睡在走廊上啊?真是吓死我了……”
心跳还是很快,她弯腰掬水洗脸,没注意门外有个人影走过。
擦干脸出来,刚刚还坐在地上打盹的人这时从旁边男厕所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水珠,看起来也清醒了不少。
尽头的窗户透过一片亮光,照在那人身上,秦雨露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满脸惊愕毫不掩饰。
一双瑞凤眼长而不窄,眼珠漆黑如墨,被他盯住,秦雨露只觉得陷了进去,一动不动。
鼻梁高挺,唇形完美红润,微抿时看起来有些严肃。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些,露出宽阔额头,两鬓被剃短,整个人看起来硬朗又精神。
他长高了不少,还是很瘦,但肩膀变宽了,身形颀长挺拔,从露出来的胳膊线条能看出来,两年的部队生活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青涩,增添了成年男人的结实和沉稳。
只是站在他身旁,秦雨露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她收回目光,却感受到他也在打量自己。
颜明路定睛望着她,这张脸很眼熟,看她的反应,她应当是认得他的。
顿了两秒,他终于将眼前的脸跟脑子里那号人对上,他记得她高中时是短发,脸上有些肉,话也不多,看起来就是一副温吞的性子。
扫了眼她披散在肩头的蓬松凌乱的长发,脸颊轮廓清晰了些,修身针织裙勾勒出美好曲线,她个子其实挺高的,现在看起来一点不像小学生了。
秦雨露不知道是自己恍惚了还是怎的,好像看到他在笑。
就这么静静站着,好似被定住了,没人动作,还是颜明路先出声,问道:“你是殷阿姨的女儿?”
秦雨露点头,“我听婶婶说了,她有事不在,早上你来看会儿。”
她只是没料到他来得这么早,没料到他竟然就那样不拘小节,坐在病房外的地上小憩。
“你刚下夜班吧,我妈还没醒,你要困就去陪护床上睡会儿,她有事会叫你的。”
颜明路没吭声,跟着她到了病房门口,却没进去。
对上秦雨露疑惑的目光,他问:“你怎么走?”
秦雨露看了眼腕表,现在六点半不到,七点半开升旗仪式,还有一个小时,但公交肯定还没发车,“打车。”
他淡声道:“我送你出去。”
秦雨露讶异,侧头望向他,“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你去睡会儿吧。”
颜明路没动,等她拿上包出来,抬步朝电梯口走去。
秦雨露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没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路过的病房里时不时传出细碎的交谈声和疼痛难忍的哼唧声。
(九)当爱在靠近
刚出医院大厅,他蓦地开口:“人少的时候尽量避开东正街。”
“嗯?”天气转凉,人也懒怠,秦雨露都不想张嘴,喉咙里嗯了声。
路过的急诊部灯火通明,家属蹲坐在墙边,门口的斜坡上有褐红色的斑点,大概是血迹。
颜明路带着她绕远了些,这才出声:“那边有变态。”
天还没完全亮,大街上一片灰暗,冷风从侧面袭来,秦雨露瑟缩着身子,浑身一颤。
不知是冷得,还是刚刚那句话吓得。
她点头,“知道了。”难怪他要送她出来。
也许是秦雨露想借颜明路高大的身躯挡一挡风,两人越靠越近,偶尔能听到衣袖磨蹭的窸窣声。
两人停在路边,放眼望去街上车流稀少,路上也没行人,不知道要等多久。
“你回去吧。”
“等你打到车。”
听他说完心底隐隐害怕,秦雨露也就随他去。
又起风了,一阵强劲的风迎面扑来,秦雨露有些睁不开眼,乌黑的长发飘起,颜明路手臂痒痒的,垂眼一看,她的发尾扫在皮肤上。
等了大概五分钟,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秦雨露上了后座,朝外面摆摆手,车子发动驶离,颜明路也转身回了医院。
仰头靠在座椅上,秦雨露闭眼准备补觉,只是明明很困,思绪却很活络,怎么都睡不着。
司机师傅在听广播电台,滋滋啦啦声后出现一段舒缓的钢琴前奏,女主播温柔知性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有时轻得好像在耳边呢喃。
“遇见是生命最神秘的馈赠,我们总在寻找惊天动地的相逢,那些念念不忘的,除了十六岁单车后座飞扬的裙角,暴雨天出现在头顶的伞,还有走在马路上突如其来的对望……”
思绪纷飞,原本空白的脑海忽然涌入一些杂乱的画面。
她记得第一次遇见颜明路是在一个夏天傍晚,还有十分钟就要数学考试了,班上还有好几个同学没回来,得知他们在操场上打篮球,班主任就派坐在门口的她去叫人。
那天的晚霞很好看,淡紫色布满天空,远远就听见操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运球砸地声。
秦雨露走进篮球场,转了一圈才从一堆红白校服里找到班上那几个男生。
正巧球出界,滚到了她脚边,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的男生冲她轻抬下巴,示意她把球踢过来。
秦雨露弯腰抱起球,径直走到了框下,视线一一落在那几个熟悉的面上,唯独不看他。
“马上要数学考试了,班主任已经到教室了,让我喊你们回去。”
她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落在了几人耳中,他们嘴上唉声叹气,跑得比谁都快,呼啦一下人就散了。
场上就剩颜明路,秦雨露抬手,“这是你的球吗?”
颜明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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