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莚越跑越快,迎着冷雨哭得越来越凶。
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也没有了爱情。或许,她从来没有过。
被风雨裹挟,她闯进难以自洽的情绪泥沼。
多失败啊。她捂住嘴巴,然而呜咽还是从指缝溢出。她的人生果然彻头彻尾是场闹剧,她就是剧中的大卢瑟。
她宁愿还是之前那个姑娘,加班,做烤冷面,追剧八卦,跳夜场。
很苦,但快乐。钱不够花,但母亲仍在。
突然多出来的钱,无时无刻不提醒她,妈妈不在了,不用承担无尽的医药费,也不用给姐姐家用钱了。
终于被亮起的红灯拦住。她双手扶膝,微弯腰大口喘气。
一阵风吹来,梧桐叶上的雨滴扑簌着掉进发梢,她打了个冷战。
思绪拉回现实。
红灯倒计时,一秒一秒跳动。
不远处的红白相间的圆柱形灯箱悠悠转动。
绿灯。
叶北莚走向马路对面的发型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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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玩够了,就放过我
回到家,看见清冷的客厅,空旷的卧室。
景楠卿疯了。
一向以隐忍自制为傲的他,慌乱又紧张地打开衣柜,鞋柜,卫生间,试图寻找一丝叶北莚的痕迹。
没有。
她全部带走,干干净净。
唯有留在玄关桌上的首饰盒,里面留着他送给她的礼物。那是她唯一来过的证据。
景楠卿在偌大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还是无法接受她就这么搬走的现实。
她来过他的世界,真真切切。没道理她往湖里扔下石子,然后等石沉水底,就当做什么没发生,潇洒离去。
景楠卿抓起车钥匙,跌跌撞撞推门而出。
一路上,他不断给她打电话,只听到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对方已关机。他明白了,她将他拉黑了。
叶北莚,你以为你消失在我的夜里,也能消失在我的白昼么?
不顾已经深更半夜,景楠卿出格地打给下属。
小老头加班成瘾,刚和爱妻腻歪完,坐在桌前看行研报告,冷不防被手机震动吓一跳。
“景总。”
“你能联系到叶北莚么?”
小老头皱了下眉。
“她竟然关机。项目上的事情,需要找她。”景楠卿欲盖弥彰又解释一句,“不时要敲打敲打她,老板的电话都不接,还想不想干了。”
“景总。”小老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现在夜里十二点,我不认为叶北莚有必要接工作电话。”
景楠卿一拳打在豆腐上,瘪了瘪嘴,“我就是着急。”
小老头说我会给Yann发信息提醒她明天一早回您的电话,您也早点休息吧。
又听到转向灯声音,小老头多嘴一句,还没回家?
景楠卿说,我去公司。我要第一时间见到叶北莚。
在休息室窄床上凑合了一夜,景楠卿六点就醒了。
外面雨下很大,雨滴砸在玻璃上,粉身碎骨。水滴沿着窗棂滑下,在窗上划出聚集又分散的河流。
景楠卿和衣而睡,起身时,衬衫领子都皱了。他呆望着雨滴,双手摩挲了一把脸。
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也出了青茬。
他想,莚莚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不在身边,她今天一定又是凑合。
姑娘家独身一人,说走就走,她住的地方安全么,离这里远么。
接了两个电话,是左斯年和胡侃。
也就他们这种职业,不分昼夜。以至于你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他们是起得早要去上班,还是昨晚值班根本还没睡。
想到简川那个垃圾,景楠卿更心疼叶北莚。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和这种渣男扯上了关系。
其实他有点理解叶北莚在梅笑舒的葬礼后和他发脾气。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无辜,她情绪不稳,随便狙人。
现在想来,就算当了她的撒气桶又如何。两个人在一起,不是考试,没有正确答案。只要她需要,他就会给予和接受。只是,知易行难。
他的宝,有这样的原生家庭,又有这样的前男友,还要在职场里奋力向前,绝对不妥协。他又给了她什么。她一直是自我怀疑和没有安全感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殊不知,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外面人声渐热闹起来,景楠卿从办公室走出去。
开放办公区一片朝气忙碌。
姑娘小伙子们衣着光鲜,挂着工牌,疾步穿梭在过道。接茶水,打印文件,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天阴沉沉的,室内光线充足。
亮白光影明晃晃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不断有人和他问候早安,他简短回应,脚步未歇。
小老头说,早,景总。我今早给Yann发信息,请她给您回电。
“嗯。”
景楠卿掠过他,走向叶北莚。
她穿着淡黄色蝙蝠毛衣和湖蓝色半身裙,站在工位旁端着咖啡和同事讲话。
清廓的直角肩撑起衣服,端正挺直,修长的大腿和翘臀包在裙下,脚蹬栗色踝靴。
只不过一晚没有相见,他却感觉两人已经别离一世之久。
目光从背影挪到侧身,景楠卿站定。
“你剪了短发真有气质,干练又可爱。”女同事夸道。
叶北莚抿唇一笑,“来鹮因之前,我一直是短发。短发清爽。”
“叶北莚。”景楠卿沉声喊出她的名字。
她生疏又礼貌得体转身,乖巧道一声景总您早。
明亮的双瞳充满生机,嘴唇丰满红润。
视线滑过她眼角和唇边,景楠卿憔悴又温柔说,“到我办公室。”
话毕,径自走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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