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死前,必受过极重的耻辱。”
听雨楼众人面色骇然。
此刻,桂月娘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递上一方红封:
“昨夜客人曾递过拜帖,奴家只觉人文气斯文,还算守礼……便未细查。”
宋清接过,目光一扫,写着:
“拜启 听雨楼霁月房下 冷娘子尊前:某封子元,字青章,京外青城书院寄学弟子,久仰娘子清誉,素闻《怜香赋》琴技动人,辞章惊才,意欲一睹风采,不胜心驰……”
他冷笑,将拜帖一折,丢在桌上:
“若真是杀人之贼,岂会留下真名真字?”
堂下无人敢言。
他忽然转念,看向桂月娘:
“召来昨夜所有见过此人之人,逐一供述。我要他的身形、眉目、衣着、音调、气味,全部写清。”
“然后——”
他拂袖立起,命令如刀锋:
“照此画像,张榜通缉封子元!昭告全城!”
桂月娘一惊:“捕头的意思是?”
宋清背身而立,轻声一句:
“打草……惊蛇。”
青城山脚,烟雨微凉。
封子元踏入山门,面容平静,步履稳健,长袍之内却藏着一枚残香与两缕残魂——冷燕之精元,他已封入玉瓶。
甫入大殿,便见青城掌门高坐堂前,长眉紧拧,气息沉沉。
封子元笑着拱手:
“剪根计划已成,冷燕已失一阶修为。她本为桑若兰接班人,此后再无精进之望——可否付我赏金?”
然而掌门并未起身,只缓缓将一物掷下。
纸页在地面旋转摊开,是一张通城画像。
画像上人,正是封子元化的模样。
掌门低喝:
“你还好意思回来要赏金?”
“让你断人根基,不是让你弄死人!你毁了一位头牌,京兆府已介入,全城皆贴你的画像!”
封子元一怔:
“死人?我没杀她,我走时她还喘着……”
掌门冷哼:
“她要真死不透,你也不至于上榜通缉!而且你留下拜帖,画像传遍京城——你让青城派如何撇清?”
尉迟恒坐在掌门之侧,原本不语。
可那男人被逐之时却缓缓回头,冷笑一声,低声吐出一句:
“尉迟恒?……我们的鬼捕盟的赏金,你都敢不给?”
此话一出,大殿内忽然一静,掌门脸色微变,尉迟恒原本一手扶髯,此刻手指一顿,眼中精光一闪:
“……你说什么?你是鬼捕盟的人?!”
赵阳轻轻拂袖,掸落肩头雨痕,笑意未减,眼神却冷得刺骨。
“记好了——封子元是假名,赵阳,鬼捕盟下堂人,正是我。”
说罢,他转身便走,步履不快,背影却如铁铸寒锋。
临出山门,他头也不回,又冷冷补了一句:
“在当朝,还从来没有人敢欠鬼捕盟的钱。”
尉迟恒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拍桌案,低吼出声:
“我草……鬼捕盟?!那帮玩断根断丹的疯子,消失了这么久了,竟然又出现了?!”
传言中,这个组织盘踞在三山五泽之地,弟子散布天下。
他们不问对错、不问因果——
只要给钱,杀父、灭门、断子绝孙、斩脉剪根,无所不接,是一个只认利益不认门派的江湖赏金猎人组织。
他们中有人专门猎杀未婚少女练术;
有人断人修行道脉,只为替富人换子转命;
有人专接“折香斩气”之单,一夜废人,一月灭族。
他脸色阴沉,转头狠狠瞪向一旁的尉迟青,眼中几乎要喷火:
“你他娘的是怎么挑人的?!怎么找了个鬼捕盟的?!”
尉迟青一脸懵,连连摆手:
“我也很无辜啊!我看他斯文有礼、文武双修,还愿接脏活,就让他去试试……谁能想到他是那地方出来的!”
掌门闭目不语,尉迟恒气得直跺脚:
“现在好了,冷燕死了,通缉满城,京兆尹之子疯了,连‘封子元’的画像都快贴到青城门口了——我们这清清白白的剪根计划,成了杀人黑单!”
尉迟青叹了口气,摇头苦笑:
“哎……这事啊,怕是收不住场了。”
通缉封子元的画像,已贴遍京城两日。
夜入子时,衙署灯火尽熄,府前鼓声早落,诸役归院歇息。
宋清独坐在书房之中,灯未灭,目不合。
他唤作“退堂”,实际上却未休。
他知道——今夜,会有人来。
案前茶水已冷,墙角香灰燃尽。
忽地,一股淡香入室,不浓不烈,若桂非桂,若兰非兰,却能直入鼻尖,缓缓钻入心底。
宋清眉头轻皱,尚未转头,背脊一阵微麻。
他猛地回身!
窗边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人。
女子披黑裘立于灯影之外,长发垂肩,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眼,静静望着他。
她未言未动,气息却空无一丝,如夜风拂帘,不起尘音。
但那身姿,却叫人无法忽视——
身如玉蛇,腰肢纤细却不失韧劲;
胸线高翘,双峰傲立,仿佛压得锦衣都轻微起伏;
一双裸足沾露站在檐下,脚踝细瘦,十指似雪,连脚趾甲都染着红意。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那眼神,却沉如五十载雪霜磨过的锋刃。
那不是年轻女子的艳,是熟成的压迫,是艳而不妖、香而不俗的极致。
宋清眼神冷凝,右手缓缓搭向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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