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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阴之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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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昨晚才进绣春楼的。”

  “抬起头来。”女人的声音依旧懒散,“我看看你。”

  阿瑶小心翼翼抬起头。

  那一瞬,桑若兰的眼睛微微一凝——

  她的容貌尚属稚嫩,却五官清澈,眼瞳水润,在晨曦中有种阴寒之气轻绕周身,如同冰雪初凝,却不结霜。

  更重要的是——靠得近了,桑若兰能感受到一缕缕淡淡的寒息,从她皮肤中渗出。

  “咦……”她心头一动,笑意柔软,“好水灵的姑娘啊……将来可是个头牌的好苗子。”

  她伸手将阿瑶一把揽过,手臂搭在她肩头,那手掌温润,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从容。

  阿瑶一动不动,被搂在这位半裸女子怀中,却没有恐惧,只觉得身旁传来的香气微微冰冷,带着花香,却不甜腻——反而让她安心。

  她贪婪地吸了一口,竟觉得体内微微暖了一些。

  而桑若兰低头看着这小姑娘的头伏蹭了蹭自己乳房,心中竟然有些喜欢:

  “这孩子——果然初出牛犊啊。”

  桑若兰拍了拍她瘦瘦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懒懒的笑意:

  “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在哪儿长大的?”

  阿瑶低着头,嗓音轻轻的,却出奇清晰:

  “我叫阿瑶,今年七岁……我爹说过,我生在北城,原来是卖豆花的。”

  她说着,说得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念别人的故事。

  “后来我爹打了我娘,又砸了摊子。我们搬了三回家,最后住在城南河边,一家挤一间棚子。娘病了,没人治,过年前走了。我爹去当脚夫没回来,后来就没人管我了。”

  桑若兰静静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眼神微微沉了沉。

  “有一天,有个婆婆说给我找活干,就把我带走了,走了三天,就到了这里。林婆子说我卖得不贵,还说我眼睛干净。”

  她说完,就不说了。

  也不哭,也不求。只是安静地低着头,把手放在腿上,仿佛那段故事不是她的,是谁路边听来的罢了。

  桑若兰没有说话,过了一息,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指尖在阿瑶肩上轻轻点了一下,像是随手拨开一缕发丝,也像是在查探什么经络气息的微妙脉象。

  桑若兰忽然觉得有趣。

  这么小的孩子,被卖被弃被吞噬了所有温情,竟连哭都不会哭,只知道“听话”和“做事”。

  她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清澈得不像风尘中出来的孩子。

  “嗯……命硬,骨清,是个好苗子。”

  阿瑶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桑姨已经转身,懒洋洋地扯过半缕薄被盖住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微微皱眉:“叫你的林姐过来吧,这房子也是碎得够厉害的。”

  她挥挥手:“我得去洗个澡,这帮姑娘长时间不管教,越来越放肆了……”

  阿瑶听不太懂,但听得出桑姨语气里有点不高兴。

  她连忙应了声,悄悄退出房门,小步跑向前院去找林姐报房。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鸳鸯阁的大门已经紧闭,门内隐隐传来水声香雾,她便识趣地转身去收拾其他房间了。

  这时候,天光已全亮。

  京城日出约在辰初(约清晨五点半),此时已是辰末时分,约莫七点,是绣春楼惯例的“点卯时间”——早会开始前的集合时刻。

  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绣春楼”,每日至此时辰,皆要举行一场例行早会。

  后院石台之下,院人齐列。今日格外肃静。

  十二位顶级佳丽,皆着轻纱短袖,坐于最前排素椅之上;她们是绣春楼真正的台柱,个个容貌不同、风情迥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从不随便开口,开口必有人听。

  二十余位中品女伎则列于左侧廊下,着规制服,姿态恭谨,有些昨日接客未眠,眼下仍微泛倦意。

  她们或才艺见长,或姿色过人,但尚未跻身“头牌之列”,个个心怀戒备。

  另一侧,则是最末位的杂役与下奴二十余人,年纪参差不齐,最小不过七八,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分管房务、香具、净室、账薄、备菜等琐碎杂事,仿佛青楼庞大机器的齿轮之一。

  此时众人尽数按班而立。

  平日,这类早会由花魁芙蓉娘子主持,点卯训话、调派差事,管得井井有条。

  但今日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桑姨回楼了。

  晨光已完全照亮整座绣春楼。

  虽是冬月,但今早并未下雪。京城天气回暖几日,带着些微的潮气,虽冷却不刺骨。

  但毕竟是正月,风吹在檐角,仍让人不自觉收紧了衣领。

  前廊那头,忽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铃声。

  不同于青楼常用的铜铃迎客,那是极细极尖的一种声响,仿佛玉珠撞簪,脆得令人心惊。

  还未看清人影,众人竟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不是出于畏惧,而是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与威仪——

  仿佛她未曾发力,却已令周身气场如波涛般向前铺开。

  这股气息没有杀意,却冷得叫人骨缝发紧。

  桑若兰踏入后院,一袭紫金流纹长衣,身姿修长,脚下无声。

  她衣着并不厚,袍袖飘逸,颈上未缠围物,唯胸前垂着一串玉佩,微微随步作响。

  在这等天寒之时,她身上却看不出半分寒意侵体,仿佛四季在她身边都失了准头。

  她未开口,只缓缓踱步而来,她未施香粉,所过之处却自有幽幽清香浮动,既非脂粉味,也非熏香气,而是一种仿佛从肌肤骨骼渗出的幽冷之息。

  众人下意识低头,连前排十二位佳丽都悄然收起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太久。

  而在人群边缘,一道小小的身影——那名初到不久的小杂役阿瑶——却与众人不同。

  她穿着一身薄旧布衣,单衣之下只藏着一层棉里,脚下是绣春楼发下的麻底鞋,风一吹,连耳垂都泛红。

  但她不动,也不怕。

  不知为何,她并未感觉冷,甚至觉得舒坦。

  当这位步步生寒的大人物走来时,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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