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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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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的精神突然完全崩溃了,靠在两扇门中间的墙上,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有必要要求她保持沉默,她还有甚么可说的呢?也许他被她的绝望感到了,他放开珍妮,把O抱在怀里,他说她是他的爱情、他的生命,一遍又一遍地重覆着他爱她。
  他抚摸她脖子的手是潮湿的,带着珍妮的气味。O还能怎么样呢?一度压倒了她的绝望慢慢退潮了:他是爱她的,啊!他是爱她的,他可以随意跟珍妮或其他人玩,可他还是爱她的。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语音低柔到几乎听不清楚的程度,“我爱你。”直到他看到她的眼睛清亮,她的表情平静满意了,他才离开。
  珍妮拉着O的手走到走廊上,她们的拖鞋又一次在砖地上敲出响亮的回声,她们又看到一个仆人坐在两扇门之间的条凳上。他的穿着和比尔一模一样,但他不是比尔,这个人个子很高,乾巴,头发是深色的。他引导她们进入一个客厅,一扇两边装饰着绿色布幔的熟铁门前站着两个仆人,几只有褐斑的白狗趴在他们的脚边。
  “那是围墙。”珍妮咕哝了一句,走在她们前面的仆人听到了,转过身来,O吃惊地看到珍妮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撒开了拉着O的手,和那只轻轻提着长裙的手,跪倒在客厅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门边的两个仆人大笑起来,其中一个人走到O的面前,彬彬有理地请她先跟他走进对面的一扇门,她听到笑声和脚步声,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不知将发生甚么事,珍妮是否因此受到了责罚,又是甚么样的责罚?也许她跪下是想求那仆人饶了她,也许她那个动作是遵循着甚么规矩。她达到目的了吗?
  在城堡头两个星期的生活中她注意到,虽然沉默的原则是绝对的,但是在那些只有她们和仆人在场的场合,在被仆人们带往城堡某一处的路上,在吃饭时,特别是在白天,姑娘们总是试图打破这个规矩。似乎那种由于赤身裸体,由于夜间的锁链,由于主人的在场而被摧毁的安全感,又一起回到了她们的身上。她还注意到,在主人面前,一个最轻微的手势就可以支配她们的行动。在仆人那里却并非如此,仆人们从不不命令,虽然那些彬彬有理的要求也像命令一样不容改变。
  他们显然很喜欢责罚任何当他们的面犯下的小小过失,而且总是当场责罚。O亲眼看到三个姑娘因为说话被抓住,当场被扔在地板上鞭打——一次是在去红区的走廊上,两次是刚进饭厅的时候。如此说来,在白天挨鞭打也是可能的,虽然他们告诉过她不会这样。这似乎说明,仆人的行为不在此列,而是由他们自己酌情处理。
  仆人们的装束在白天看上去显得怪异可怕,他们有的穿着黑袜子、红夹克和白衬衫,那是一种质地柔软的宽袖丝衬衫,在脖子的手腕上扎紧。在O到此地的第八天的中午,这些仆人中的一个手提皮鞭,把一个名叫麦德琳的金发女郎从她坐着的墩子上叫起来,那姑娘生得丰满娇媚,O正好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麦德琳挺起泛着玫瑰红色的乳白胸脯,冲他笑着说了句甚么,因为说得太快了,O没听清楚。在他的手还没碰到她时,她已抚摸着他那仍在沉睡的阳具,然后把它放进她半开的嘴唇,因此她没被鞭打。由于那天他是餐厅里唯一的监视人,而且他在接受抚爱时闭上了眼睛,姑娘们开始悄悄说话:这么说贿赂仆人是可能的,但这又有甚么用?
  有一个规矩,O感到最难做到,事实上她一直没能真正完全做到过,就是那个禁止看男人的脸的规定——这个规定对仆人们也适用。O感到自己时刻处在危险之中,因为那些面孔总在吸引着她的好奇心,她已经为此挨过两个仆人的鞭打。
  但是并不是每次都真的是因为发现她看了他们,极有可能仅仅是为了羞辱她。
  他们喜欢有变通的自由,不愿拘泥于那些规定,例如关于姑娘们必须将目光从脸和嘴移到他们的阳具、皮鞭和手上的规定。无论在他们狠下心来时对她有多么残酷,她一直没有勇气为求情而跪倒在他们膝下,尽管她的驯服绝不是为了鼓励他们的残忍。关于沉默的规定对她意义不大,除了那次同也她的情人在一起,她从未违反过这个规定,当别的姑娘利用守卫精力分散的机会跟她说话时,她总是用手势作答。
  在进餐时,她们被带进一个大厅,黑色的墙壁,黑色大理石的地板,厚重玻璃制成的长餐桌也是黑色的,每个姑娘都坐在一只裹着黑色皮革面的圆墩子上。
  在落座前,按规定她们必须首先撩起裙子,平滑凉爽的皮革贴在腿下的感觉,使O忆起第一次当她的情人让她脱掉连裤袜和衬裤,用同样方式坐在汽车后座上时的那种感觉。
  将来当她离开城堡之后,穿着将与常人无异,只除了一件事——在看似正常的西服和长裙下的她是全裸的。无论何时,当她撩起自己的衬裙和长裙坐在她情人或其他人的身旁,无论是坐在车座上还是餐馆的座位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就会重新来到她的心里,那被丝制胸衣托出的乳房、那不能拒绝任何进犯的嘴和手、那可怕的沉默。
  然而,对她来说,再没有甚么能比沉默和锁链给她更多宽慰的了。锁链和沉默将她深深地束缚在她自己之中,窒息着她,压抑着她,却同时使她从自我中解脱出来。当她的情人让她当着他的面把自己交给那些陌生人时,如果她有说话的权利,如果她的双手是自由的,如果她是可以做出选择的,那她成了甚么人了?
  确实,当她受折磨时她说过话,如果呻吟和哭喊也能算作说话的话,而且他们还经常给她戴上口衔。
  在那些目光的凝视之下,在那些手的抚摸之下,在那并不在场的幻像之中丧失了边缘,她仅仅是任何人中的一个,任何姑娘中的一个而已。她的身体被强行打开就像所有那些被强行打开的姑娘一样。她看到了这一切,但她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就是这样,在她到达城堡还不满二十四小时的时候,也就是她到达的第二天,在饭后她被带往图书馆去侍候咖啡并负责添火。珍妮已经被那个黑发仆人带回来,准备跟她一起去,同去的还有一个叫莫尼克的姑娘。仆人带她们走进大厅,自己站在离O曾被捆绑的柱子不远的地方。图书馆里空无一人,法式大门向西敞开着。
  在广阔无云的碧空中,秋天的太阳慢慢地移动,它的光亮照在有层层抽屉的书橱上,一大束金菊散发着泥土和腐叶的气味。
  “比尔昨天夜里在你身上留记号了吗?”那个仆人问O.她点头表示他做了。
  “那么你应当把它们露出来,”他说,“把你的裙子卷起来。”
  他看着她把裙子从后面卷起,就像珍妮昨天晚上做过的那样,又看着珍妮帮她把它系牢,然后他吩咐她去点火。O的臀部一直到腰际以及她的大腿和苗条的小腿全部裸露出来,由绿绸和白亚麻的摺皱形成的瀑布勾了一个边,那五条鞭痕已转成黑色。
  炉膛里的火是现成的,不一会儿,一把苹果树枝就燃着了,然后是圆圆的橡木棒,它们烧起来劈啪作响,拱起高高的无色火苗,在天光下几乎看不见,但气味很好闻。另一个仆人走进来,把一只盛满咖啡杯的托盘放在长桌上,移开台灯,腾出了一片地方,O走到桌旁,莫尼克和珍妮仍旧站在壁炉的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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