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被软禁在大都的那些年,音讯全无……西域那些豺狼,都以为你大势已去,便像复仇的豺狼一样,扑向了楼兰……”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们烧杀抢掠,玉漱公主她……她拼死都想保住你的孩子,最后才……才……”
“闭嘴!” 巴扎布猛地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瞬间震碎了室内的死寂。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周遭为之一颤。他转过身,背对着病榻,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青筋在手腕上狰狞地跳动。
“不许……再提那个名字。”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强行揭开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唯有她,敢在自己面前提及那段往事。
楼兰城破的血色黄昏,还有玉漱公主用生命换来的、那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数根尖刺,日夜折磨着他的灵魂。
老妇人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背影,浑浊的老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
这个“老娼妇”养大的人,内心深处,依然是那个,寻找色彩的孩子,只是那层用仇恨与冷漠铸就的铠甲,太厚,太硬,硬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挣脱。
临死,她还担心什么?
那一日,巴扎布回到这里,得知真相的后,震怒扭曲,想要毁灭一切的脸,却至今并未发作,这怒火,去了何处?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带着无尽的担忧,缓缓闭上了眼睛。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巴扎布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一个沉稳而恭敬的青年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平静。
“父亲,”他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我和袁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她们姐弟的会面,只是……此举,与陛下的旨意相悖,恐怕会。。。。”
“嗯?”巴扎布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
一个字,却瞬间让整个室内的温度降至冰点。那位被誉为“暗影会”最强利刃,在无数血雨腥风中都面不改色的青年男子-青龙,竟在刹那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挺拔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巴扎布缓缓转过身,双眼如鹰隼般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可知道,当年,为父为何会被软禁于大都?又为何,最近才被放出来?”
青年男子垂下眼帘,恭敬地答道:“回父亲,是因为当年您在东岛,亲手放走了帝国的心腹大患——皇甫绝。因此触怒天威,才被……”
“哼!”巴扎布发出一声冷笑,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愚蠢!他们囚禁我,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天威,他们害怕的,是我会和皇甫绝联手!”
青年男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那……父亲您的意思是……”
巴扎布没有直接回答,他重新望向病榻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老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但随即又被坚冰般的决绝所取代。
“将她,好好安葬在王府的祖祠之旁,至于皇帝的旨意……无非是不让西域诸国支援武烈,”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那年,他们叫我节哀,我。。。。想让他们都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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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金色的阳光下,大都的皇宫更显威严肃穆。
此时天池大师携弟子慧普,行至朱红宫门前。在他们身后三步之遥,还跟着一个身影,此人头戴宽大的斗笠,帽檐压得极低,将面容完全隐没于阴影之中,只留下一抹沉默的轮廓。
三人未受阻拦,径直穿过一道道宫门,直至内殿之外。身披金甲的御前侍卫长手按刀柄,声音如铁,“陛下有旨,天池大师一人入殿觐见,其余人在此等候。”
慧普与那斗笠人闻言,便在殿外静立。
殿内,天池大师对龙榻上的皇帝躬身行礼,“陛下,贫僧已查明龙体违和之症根由。此非寻常病痛,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同心蛊’。”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天池大师继续道,“此蛊需以至亲至爱之人的心血为引,方能存活。故而,下蛊之人,必在陛下身边,且对陛下怀有极为矛盾的情感。”
“哦?”皇帝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玩味,“如何矛盾?”
“她深爱陛下,这份爱意,是蛊毒得以持续滋养的根基,可她心底深处,又不愿陛下康复,这份执念,又让蛊毒迟迟无法化解。”天池大师顿了顿,目光如炬,“一个矛盾到极致的人。”
皇帝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苍凉与了然,“朕……知道了。”他缓缓坐直身体,原本萎靡的气势竟在一瞬间回升,“其实,朕的病,早已好了大半。”
天池大师不动声色:“那陛下……准备做什么。”
“朕想与皇甫绝,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下!”皇帝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一个霸者压抑已久的渴望,“在朕彻底倒下之前,了结这宿怨!至于你提及的,找出扭曲整个大陆的潜在威胁,也需要以此作为前提吧?”
片刻之后,殿门开启,天池大师缓步走出。阳光刺目,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那斗笠人身上。
“想你还觉得赢过他,就能结束战斗吗?刘星陨将军。”天池大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斗笠下的阴影微微一动,一个清冷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顿了顿,“眼前之人,是绝帝陛下的对手,我无权插手。”
“避免梁城平民伤亡的刘将军,值得托付。”天池大师随后一鞠“可惜。。。那远在西边的灾祸,老衲无计可施。”
天池大师忽的叹气,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为何期待着天下大乱?此番,却是自己也无法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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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毯,悄然覆盖了安鲁国的都城。曾经的楼兰古国,如今已是安鲁版图的一部分,唯有宫墙之上那弯新月,还依稀记着沙海中消逝的旧梦。
皇宫主殿内,烛火通明,将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石板上。一位身着玄色王袍的中年君王正俯身于案牍之间,正是安鲁国君,也是当年楼兰玉漱公主的弟弟——墨云辰。他手中的朱笔,正为了国家的未来挥舞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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