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股顿了顿,白了我一眼:「再说了,韩姑娘的身段风姿那是一般女子能比
的么?人中龙凤一般的美人儿我怎么可能认错?话说当日我安排她到你家中居住,
虽是为了便于她临摹海图,其实为兄也是有个私心,就是想给你这个愣头青的傻
弟弟做个月老,没想到还真成了!你小子真是傻人有艳福呀,哈哈哈。」
居股打趣我时,我开始先是惊喜,随后就喜极而泣地大哭起来:「阿股,谢
谢你……谢谢你告诉我……燕儿没事……太好了……呜呜……谢谢你」。心中集
聚多年的担忧、悲伤、愤懑和魂牵梦萦此刻皆化为男儿的滚滚热泪奔涌而出,打
湿了我胸前的汉军水军常服。
「好了好了,我的傻弟弟,这不是好事嘛……呵呵,姑姑和姑父要是活着看
见你这样哭啼肯定该心疼了……你都是个侯爷了,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才是…
…」居股好像我的父母拥住小时候的他一样,亲亲地拥住了我,用手轻轻拍打着
哭得不能自已的我的后背。待我稍微平静,他才松开我,脸上严肃起来:「你听
我继续和你说,不过接下来我说的你听了可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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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越山长青易水长情
那天下午,在居股的新侯府里,我听他断断续续将近说了一个时辰,才大致
了解了后面他在长安和燕儿不期而遇的经历。
居股在余善大营见到燕儿离开之后,一行闽越国反正的将官在闽北又呆了大
约几个月,到了转年夏天才接到长安天子的詔令。所幸天子压根没有追究他们被
余善胁迫起兵叛逆之罪,反而招了余善一行人进京接受封赏。期间居股派人返回
东冶寻我不见,就只好带着其他王室人员前往了长安。
居股再次在长安遇见燕儿时已是即将启程南返的前一日。他已经在长安的长
乐宫朝见过天子接了封赏,这期间全程居住在长安大行令安排的驿馆。
由于第二天就要动身启程离开长安,那个下午闲来无事的居股找了个驿丞陪
着出了驿馆闲逛。现在看来也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的安排,他们俩人不知不觉就走
到了渭河边一处冷清颓破的荒宫。
陪同居股的驿丞对居股介绍那地方本是秦代留下的废弃行宫,现在被长安掖
廷唤做静肃宫,专门用于安置被掖廷处罚的宫人伶官等有罪女子,其中甚至还有
一些因过失被贬出宫的宫中妃嫔等。只要进了此处的女子,往往彻底失去人身自
由,终日从事苦役,且衣食无着。高强度的折磨下,很多女子过不了三五年就死
在里面。故而此处静肃宫也被许多长安人称为刮骨宫。
居股正在唏嘘之间,忽然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从静肃宫
大门出来。她低垂着头缓慢地向渭水的岸边艰难而行,两只白净的素手一边提着
一只沉重的水桶,里面装满了泡在水中等待盥洗的织物。
居股看不清那位女子样貌,不过见那女子举手投足之间依稀有些眼熟,于是
就跟了上去打算仔细看看。
那位女子走到了渭水岸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大青石,从桶中拿出几件织物在
石头上敲打盥洗起来。她始终没有抬头,所以居股站在原地一直没走开,就这么
远远看着。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身后走来一个健壮的老妇,看起来是个管事的婆
子。女子正低头洗衣,没注意后头,不曾想那个老妇掏出一根柳枝照着女子裸露
在麻衣领外洁白修长的脖子就狠狠抽了下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小娼妇,天天
干活还是一副勾人的骚样,脖子这么白,是不是还想着偷这长安城里哪家的汉子!
打死你这小娼妇!
那女子疼痛之下向前趴入了水中,伸出玉臂抵挡着抽下的柳枝,口中连连求
饶。这一下居股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虽然那女子未施粉黛、服饰粗劣,且面容苍
白憔悴,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她的天生丽质和高雅风姿,不是韩燕儿又能是谁?
见此,居股赶忙冲上前去,一把夺下那婆子手中的柳枝,摔在地上。那凶悍
的婆子原本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和居股撕打,结果一看居股身着官袍且佩戴着侯爵
绶带,气焰顿时就弱了下去,鞠了个躬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居股扶起了地上的燕儿,只见她的脖子胳膊都被那婆子的柳枝抽打得伤痕累
累。而且胳膊上还有一些旧伤未愈,显然平日里没有少受鞭打,不禁又惊又怒:
「韩……韩姑娘,你怎么在这儿?那个老婆子为何打你?」
韩燕儿抬头看见是居股,先是一愣,然后她饿得清瘦的脸上两只凤目和薄唇
忍着疼痛挤出一汪浅浅的笑来,可能知道自己外形狼狈,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的
哭腔问候道:
「原来是鳐王殿下……没想到我们能在长安相见……东冶一别向来可好?」
「还好还好,韩姑娘,现在可别叫我鳐王了,你看我这一身官服,这次来长
安就是天子开恩封赏了我和一众在余善之乱中立功的旧闽越将官。我也运气好混
了个关内侯。」居股左右摊开手,向燕儿展示着身上的绶带。
听闻此言,燕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喜悦:「恭喜恭喜,也算守得云开,那以
后要称呼你驺侯爷了……东冶那边怎么样了?这次……黄鲲……他……也和你一
起来长安了吗?」
居股见她问到我,没有多想,长叹一声回到:「天子厚恩,也赐了黄鲲一个
关内侯,可惜那小子没这运气。驺力被杀后他麾下蛮兵杀回东冶,全城百姓惨遭
屠戮,我来长安之前派人回东冶寻过他可是没找到,家里房子还在,可是人已经
没了……」
居股坐在我对面,看着我涨红的脸,带着一些歉意局促地笑了笑:「那天就
说到这儿,她听完之后连个招呼也没打就失魂落魄地跑回静肃宫了,我在背后怎
么喊她她都没回头。我也没多想,隔天就启程回南方了。」
「居股,你这嘴……汉话说得不好就少说!什么叫人已经没了?那叫寻不见
了、没找到人!什么叫没了!」我已无言以对,不知道是该感谢居股找到了燕儿
下落,还是该责怪他信口开河,一时百感交集、心乱如麻,浑身憋屈得起了一层
鸡皮疙瘩。
居股用手扶住我微微抖动的肩膀,极力使我安静下来:「阿鲲,我知道你现
在的心情。事已至此,你现在马上回船上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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