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声巨响,远处忽而传来几声炮响,吕松定睛一瞧,这才辨出那炮声源头来自港口西面,一帜“李”字军旗招展,正是那位当年背弃自己的反复小人李存山。如今他率军设伏,显然是对他这一路水军突袭有了防备。
港口内火光冲天,李存山所率的乃是这些时日召集的宁王旧部与摩尼精锐组成的大军,而除了西面火炮轰鸣,更有无数隐藏在暗处军士涌出,确是严阵以待,伏兵四起。
金陵水军立时陷入了绝境,前军伤亡惨重。一时间海水几乎被鲜血染红,前端战船也在炮火中燃烧。
吕松眉心微皱,强压住率乌魂夺路破阵的想法,凝声道:“传令全军,改到向北,转攻旬港。”
旬港,已不在京津范畴,甚至其地域已近漠北,但走水路却与津港只一日之距,吕松此行钻研日久,稍一阵定便已有了决断。
从鸣金收兵到改道变帆,金陵水军倒是展露出不俗的纪律,而也在此时,千机无尘与剑无暇齐齐冲出,二人跃至海岸沙土之处,各自运功扬起一幕沙土,以沙土为基,暗合水韵之力,竟是在这瞬息之间布出一道大阵,退回战船的将士扭头一瞧,果真见那火炮被阵法所阻,轰鸣消散,伤亡立减。
“要快!”吕松已然无暇顾及岸边的残军境况,一声令下,后军改前军,直朝旬港猛冲而去。津港已有布置,此番调头,便不能让对手再做防备。
立于津港西面的李存山面露难色,他与怒惊涛受命驻防,怒惊涛严守江北大营,而他却隐约觉着苏语凝诡计多端或有险招,他思定之下便请了一路军马来此驻扎,想着若金陵水军若真偷袭此地,他定能出其不意大胜而归。
可吕松如此临危不乱,当即便掉了头,瞧那方向,却是一路向北。
李存山一心设伏,自没有考虑到北方旬港的海情,如今让吕松走脱,若从旬港登陆,非但他无功而返,怕是不日便会被登陆的金陵军马一口吃掉。
“将军情报予燕京,求援!”
无论南明朝廷还是摩尼教人都没有充足的水军与战舰,眼见得金陵水军撤走也只得望洋兴叹,金陵船高舰厚,即便退走也能始终保持着阵型,没有丝毫的混乱。
很快,不足半日之久,李存山便收到消息,旬港告破,金陵大军登岸,吕松马不停蹄,亲率乌魂马踏平川,整个东北地界望风而降。
“他,他要去冀北!”
李存山语声颤抖,若是吕松一路向南冲杀,他还可借着兵微将寡的由头撤回燕京,可如今吕松一路西进,是要联结冀北的易家军,这一战,便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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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镇北侯府。
“五将军,咱家这几日就得回京复命了,您……您这不是为难咱家吗?”一位身量矮小身着官服的老太监正向着易五等人诉苦,本以为亲率皇命前来,易家军定然受命,却不成想这易五先是称病不见晾了他十余日,如今见面,却又以“边境不稳,皇命难受”为由而推脱,及至今日他收到消息,金陵叛军走海陆袭旬港,如今已一路向冀州而啦,他这才急不可耐,今日若不能说动易五,那便只能溜之大吉了。
“公公要回京?”
易五虎目微睨,嘴角微翘,常人难以察觉间稍稍闪过一丝杀意。
“咳,咱家昨日收到宫里来信,既是五将军说边境不稳不肯回京,那咱家也只能如实相报,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哎,也不知易候那万余兵马能否护卫皇城安全,要是……”
“我家将军运筹帷幄,断无不胜之理,”
易五轻轻一笑:“倒是公公也不必急着回去,边军战事虽紧,但也有完结之日,我估摸着,短则三五日,迟则半月,便见分晓。”
这太监也不算愚钝之人,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紧,登时连连告饶:“将军莫怪,实在是京中催促得紧,我……”
便在此时,一道少年声响掷地有声:
“这位公公,此时回京,路上怕是会撞上我神兵‘乌魂’,平白丢了性命。”言语之间,那正厅屏风之后站出一道英武少年,战甲裹身,长剑系于腰间,虽是未曾谋面,这太监便已猜到了来人身份。
当世豪杰,能称“我神兵‘乌魂’”的,便只他吕松一人也。
“来人,拿下!”
易五见得吕松出面也不再赘言,大声一吼,四下伏兵尽出,轻松便将这太监押解在地。
“吕松,你此番行事,当真不用我冀州之兵?”
易五回过头来,看向吕松的眼神里却满是关切之意,吕松昨日快马入城,与他说明了京中变故,今日便是先来拿下这位传旨太监,随后,便要率军一路攻向燕京。
但他大费周章领兵来此,却并不是要集结冀州军马,而是向易五借一样东西。
镇北侯易家军旗。
易家军旗纵横漠北,异族军马见之退避,北境百姓见之欣迎,他要自被向南直抵燕京,便要经过九关十三城,若是一城一城的打过去,也不知到了何时,如若能有这一支王旗,迫于冀州军盛名,这一路便要顺畅许多。
“正是!”吕松正色道:“有此王旗,此番进京定能一马平川,成败与否,却不由兵事而定,冀州军身系边境安危,不容有失。”
易五沉吟不语,良久才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的战场,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随即又叹了口气,望着燕京方向怅然道:“云霜那孩子我了解,这种时候,她绝不会轻言生死,她一定等着你。”
“吕松此行,定不负厚望,若事不成,唯以死相报。”
易五却是摇了摇头:“云霜尚在坚持,你又何谈生死,若事不成,那便留惜此身,再行谋划,只要人还在,终有破局之时,便如那日乌城残军,你亦是在死路之中寻得一丝生机不是?”
“多谢教诲!”吕松闻言略有动容,此行之前,他确是心存死志,有了易五这般开解,他倒是轻松了许多,只不过眼下不是大谈心境之时,待易五将易家军旗交予他手,他便得马不停蹄赶回乌魂军营,策马向南了。
“珍重!”易五拱手一礼,送别吕松,良久,又命人唤来易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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