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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往事(上部)【寄印传奇 (纯爱版) 】(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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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谷。陈晨抱着头,眼神躲闪,嘴角翕动了下。应该是的,他 仿佛打算说点什么,我倒希望他真能说点什么出来。然而非常遗憾,此人最终屁 也没放一个,可以说速度极快,半分钟不到,他抄起木屉,捂着脑袋一路摇摇晃 晃冲向门外。到门口时,一直没吭声的陈瑶「呸」了一口,她说:「瞧他那瘪三 样。」母亲喘匀了气,她摆了摆头:「终究是温室里还没长大的孩子。」搞不懂 她这么说什么意思,我吸了吸鼻子,感到浑身湿漉漉的。

  「脸没事儿吧?」母亲声音轻柔了许多,伸手给我抹抹汗,又抽了几次纸巾 让我按住伤口:「你傻不傻。」我楞了楞,看看手上的血,只觉眼眶跳跃着。我 没敢看她,只能扭脸盯着窗外。情绪很快平复下来。母亲让我转过脸,拿创可贴 给我包扎了下,「还不洗洗去。」她说。

  我并不知道自己脸上、胸口乃至裤腿上沾了那么多血。等我光着臂膀打卫生 间出来,她俩已经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门窗敞开着,月光水银般洒进来。而 母亲,正满屋子喷着除味剂,八分阔腿裤扑扇得像一对宽大的黑色翅膀。我瞥了 陈瑶一眼,后者缩着脖子眨了眨眼,兔子一样。我呆呆地看着那些喷出的水雾, 在白炽灯下,他们散射出虹的光晕,简直不可思议。后来母亲问我俩吃饭没,陈 瑶说吃了,刚从家里出来。于是前者就剜了我一眼:「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吱 一声,真有你的。」走廊里裱了些评剧名角儿的老照片,陈瑶瞧得津津有味。后 来谈到旅游节,我说陈瑶本来想到剧场瞅瞅,结果这么早就关了门,明儿个该不 会要放啥大招吧。

  「哪来的大招,一连忙活几天了,这不歇歇哪行?」白我一眼,母亲便出去 了,再进来时她扔给我件劳什子秋衣,让我赶紧儿穿上。说是秋衣,其实就一戏 袍,估计也就舞台上小生常穿的绸服啥的。

  「谁的。」

  「小郑,」母亲啐了一口:「给你带沟里了都,你郑叔的,」

  「这咋穿?」

  「咋穿咋穿,挡个风就行,」说完她又剜我一眼,皱着眉:「麻溜点儿。」

  「去哪儿?」

  母亲冲陈瑶招了招手,后者憋着笑,屁颠屁颠地。于是一缕香风打面前拂过, 母亲才说:「瞅瞅你那张脸,国宝嘞。」当我很快意识到脸上的火辣时,还是瞥 见了一汪湖水里的那抹隐蔽笑意。它深邃得像某种神秘通道,而外面的月亮,却 大得离谱。

               第二十六章

  字数:11357

  周六上午唱的是《马寡妇开店》,张凤棠演马氏,郑向东演狄仁杰。或许是 知根知底,看这俩人在台上咿咿呀呀,我总嗅到那么一丝恶搞的味道。陈瑶瞧了 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毫无办法,这是年轻人的通病,抚须大笑的狄大人要是知道 台下上演着这么一出,准会痛心疾首、扼腕长叹。

  在平海广场上瞎逛一通后,我带着陈瑶去了趟平渎庙。正午十点多,恰好赶 上河神祭拜大典,这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的,怕是不能更热闹了。先杀鸡,再祝 酒。老实说,杀不杀鸡无所谓,整缸整缸的美酒(「美」只是修辞,我又没喝, 岂会知道它美不美)就这么倒到河里,我还是觉得可惜了了。而司仪的普通话过 于工整,搞得主祭的土话始终夹着股屁味儿,整个场面实在尖锐得让人牙痒。陈 瑶说不记得以前祭拜过啥河神啊,我告诉她不记得就对了,这狗屁大典是跟创卫 和发展旅游城市一起开始的,起码得2000年以后了,东施效颦,说是学习古镇。 打庙里出来,我们沿着红宫墙走。陈瑶说她初中就在附近。

  「你不是在实验中学嘛?那儿离这儿可远着呢。」

  「我初二才转校好不好,真当我地理白痴啊?」

  「城关一中是吧?」我瞥陈瑶一眼,笑嘻嘻的:「上初中那会儿我可老跑那 儿打球,你们学校全怂货,来一个我灭一个。」

  她却没了音。也有音,那种声音我说不好,或许是轻轻咳嗽了一下。一时身 后的典礼变得更加喧闹。

  「咋了?」我只好问。

  「没事儿啊,」陈瑶笑了笑,也不抬头:「那会儿我爷爷七十多了,还在一 中外面卖油煎。」

  「嗯。」我不知说点什么好,只能把车把扭来扭去。

  「我爸让他收摊,咋说都不行。」

  陈瑶很少提及她爹。我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不由瞅了她一眼。正是此时, 身后的司仪叫道:「下面有请祭祀大典的主办方之一,文体局局长、党组书记陈 建军同志登台致辞!」很快,那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浑厚依旧。或许不该有 啥意外,但我还是愣了一下。「陈晨他爹。」好半会儿我说。

  「啥?」陈瑶总算抬起了头。

  「台上这人是陈晨他爹,就昨晚那个,艺术学院十五号。」

  「哦。」她说。

  关于昨晚的事,母亲绝口不提,我也没问,主要是陈瑶在身边。通往诊所的 路上,好几次我都想打破车里的寂静,嘴唇却干涸得怎么也张不开。还是母亲先 开口,她长叹口气,轻声说:「以后别糟践自己。」说这话时,她直视前方。对 我的脸,医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问了下是不是伤口崩了。当母亲要求开点 消炎药时,他摇摇头说用不着。陈瑶紧跟着嘀咕了一句「好歹是肉啊」,是啊, 好歹是肉,我也是在拆创可贴时才疼得一声轻呼。我说:「操!」母亲跟没听见 一样。出了诊所,直奔平河堤边烧烤摊。吃完宵夜,这一来二去就小半宿,因为 第二天的演出,陈瑶想看戏,母亲说那好,不如陪她在剧团将就一宿得了。送我 回家时,我以为母亲会说点什么,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我要对陈瑶好 一点,略一犹豫,她说:「以后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估计她老指得是蒋婶, 我说知道,话出口才方觉突兀,不由红了脸。不等我抬起头来,她已调好座位, 将毕加索发动起来。

  临下车,鬼使神差地,我对母亲说:「要是太辛苦就不要做了。」这话什么 意思我也不知道。

  「都过去了。」母亲声音不大不小,她瞥我一眼,又扭过脸去,许久再无动 静。

  周六一整天都在市里晃荡,出于礼貌,按母亲说法,「戴个口罩也误不了你 啥大事」。折腾小半宿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其具体表现就是——脸上淤青消弭 得忒快,回家途中我们还顺道去了趟艺术学校。宿舍楼已竣工,但尚未投入使用。 学校也没正式招生,除了基础戏曲班的几个人,其他都是兴趣特长生。母亲说走 一步算一步吧。理应如此,不然还能咋地。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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